消失的风景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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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小孩的未来有责任 不做不成熟的作品
『哈尔的移动城堡』(2004)
消失的风景的记忆 谈吉野源三郎所著的『你们该如何活下去呢』
致别辞

消失的风景的记忆 谈吉野源三郎所著的『你们该如何活下去呢』

记忆中的旧书店风景

  第一次阅读『你们该如何活下去呢』(初版由新潮社于一九三七年发行。现在则有岩波文库版、ポプラ社版等版本)是在我念小学的时候,我记得这篇文章当时是刊载在教科书上。
  那之后,我家附近开了一家奇怪的旧书店,我在那里再度与它相遇——或许应该说,那是我第一次把集结成册的『你们该如何活下去呢』拿在手里。
  这时期我所念的书,几乎都与前来这家旧书店看书的记忆重叠在一起,我在念国小和国中时,在这家书店逗留了相当多的时间。
  那真是一家狭小又诡异的旧书店,从小孩的眼光看来,那样的店内摆设和风格也是绝对吸引不了顾客上门的。井之头大街沿线的京王帝都井之头线的车库附近,有一块还算宽敞的繁华之地,这家旧书店就孤伶伶地开在道路一旁,平日几乎看不到客人上门,只有一位老大哥模样的欧吉桑守在店里面。
  当时的我已经从疏散地宇都宫搬回到东京,定居在永福町,但由于那个时期的我算是个晚些时候出生的军国少年,因此举凡跟战争有关的书籍,诸如否定战争的书籍或刊载着战争惨状的照片,我都努力去搜寻阅读。
  我的脑海里虽然残存着四岁时遭受空袭的记忆,但在当时对于战争本身却是一无所知。因为市面上几乎看不到相关书籍的出版,更别提小孩目光所及的地方,可以看到什么东西了。
  虽说街上随处可见受伤的军人,父母也会述说战争的事情,满身伤疤的人也会登门乞讨,但是,在当时我的世界里,并无法将那些事情和现实中的战争做连结。我甚至是直到小学五年级时,才首度看到大人的飞机杂志,也才明白日本居然有那么多飞机,可见得当时的资讯有多贫乏。
  然而,只要到那间旧书店,就可以看到许许多多在其他地方绝对看不到的书籍,例如配有火箭插图的战前科幻书籍,或是记载着科技进步轨迹的书籍,或是描述爱迪生发明有声电影的历史事迹的书籍等等。
  这本『你们该如何活下去呢』照理说应该也是在当时所邂逅,但是每当我想确定记忆是否正确时,记忆便在瞬息之间溜出脑海。我记得当时的确曾站在旧书店里看这本书,而且记得是把一整本都看完,因此说不定我在当时就买下了它。不过,现在我手边所有的,是新潮社于昭和三十一年再版的新编版本,因此并非当时所买的那本。
  总之,这家旧书店的存在,对当时的我产生了决定性的影响,因此,每当我想要述说这本书时,首先浮现脑海的总会是这家旧书店的风景,然后才是这本书的内容。

消失的东京风景的记忆

  我至今仍然清楚记得,第一次拿起这本书翻开扉页时的印象。开头是一张男主角可贝鲁和叔父在雨中一起搭包租汽车回家的插圆,我一看到这个画面,就莫名地感到好怀念。
  虽说当时的我还只是个小学生,产生「好怀念」的感觉似乎有点奇怪,但真的是感到好怀念。当然,那样的画面在我之前的记忆中从不曾存在过,我也完全无法理解为何自己会感到好怀念。是因为我曾经看过那样的画面吗?还是有过那样的经验呢?连我自己都感到模糊浑沌,莫名所以。
  事实上,在我更小以前曾经有过类似的经验,一张男子走在步道上的绘画曾经让我感到非常怀念。画里描绘的是一群穿着立领制服搭配短裤的少年结伴去上学,但其实在我看到那幅画的时候,在日本早已看不到那种步道,而我也不曾有过因为那种风景而感到莫名怀念的体验。
  因此,尽管我当时只是个小孩,却隐约意识到怀念这种感觉,并非因为存在自己的记忆里而感到怀念,而应该另有其他的因素才对。就某种意义来说,说不定我是在看到这本书的插画之后,才领悟到了那种莫名感到怀念的感觉。
  这本书当然不光只有插画,它的内容也非常有趣。不过,我不大想说出它有趣之处究竟在哪里。因为关于「你们该如何活下去呢」这件事情——我只能说我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就活到这把年纪了(笑)。比起这些,让我感兴趣的部分其实是作者在写这本书时所看到的时代风景。
  这本书虽然写于满州事变发生之时,并于昭和十二年由新潮社收录于所发行的『日本少国民文库』(山本有三编纂)之中,但是却在战后才被广为传阅。
  所谓阅读以前的读物,当然不能光看书中内容而忽略其时代背景。因此,我忍不住怀想起写这本书的人当初所见的、如今却已消失在时代洪流之中的风景。
  不久前,当我在吉卜力会议室的书架上找到『消失的帝都东京大正·昭和的街道与住屋』(新装版『幻景の东京——大正·昭和の街と住い』柏书房)写真集时,之所以会被封面的照片给深深吸引,也是基于这个理由。看到那张照片,使我回想起『你们该如何活下去呢』这本书开头的插画,男主角可贝鲁和叔父在百货公司的屋顶上眺望东京街头的情景。写真集的封面照片拍的是白木屋这家百货公司的大楼屋顶平台。那片屋顶平台从昭和三年到六年,只存在了短短三年,随后便因改建而消失不见了,无论怎么看,我都认为那风景和『你们该如何活下去呢』里的插画一模一样。然后,这本写真集的编辑——建筑师藤森照信先生正好是其中之一,也坚决认为,这张照片的拍摄人绝对看过『你们该如何活下去』的插画(笑)。在『你们该如何活下去呢』出版的昭和十二年前后,基于军事上的安全考量,政府是禁止人民从像百货公司那样高的建筑物上面往下拍照的。综观这本书完成之前的昭和十二年之间的近代史便可明了,那正是国家施行思想或学问方面的镇压,煽动民族主义的情绪,塑造为国捐躯也不足惜的少年们的短暂时期。昭和时期的军阀政治真的是短得吓人,没多久便走向悲惨的结局。我们由此可见,今日的世界仍然极可能在瞬息改变。
  总之,看着在『消失的帝都东京』中出现的那些风景,吉野源三郎先生在那逐渐消失的年代中,
  一定是一边凝视着东京的街景,一边思考着自己能直接向时代发出什么讯息,而终至写成此书的。因此我认为,写在封面上的书名「你们该如何活下去呢」是个别具意义的问句,而出现在故事中的叔父在面对正值少年的可贝鲁时,也的确直接说出了许多真切的想法。

生锈了的风景记忆

  我觉得,我们眼前的生活现况和这本书所描写的时期并没有太大差别,就某种意义来说,反而正面临着根源性的文明危机。
  这并不是中国或北朝鲜变得如何,或是他们做了什么不该做的、只要他们改正就能解决的问题,所谓的文明的危机,其实是以美国为震央,进而波及到世界各地,以致演变成今日的局面。
  那么,若问现在我们能否舍弃美式生活?问题是现在大多数的人几乎只知道那种生活方式,因此并非那么简单即可舍弃。不过,现在的大量消费文明可说已经逼得我们不得不做好将会失去一切的心理准备,并面临非得以暴力方式将它舍弃不可的状况。
  因此我觉得,其实大家都已经隐约感觉到,现在的风景恐怕又将在瞬间消失,而且这样的时刻正在逐渐逼近当中。只是,我们妄想要以近在眼前的其他问题来取代罢了。
  我是在战争结束时、也就是四岁左右开始懂事,因此原本就出生在一无所有的时代。然后,等到我懂得一个人到处游晃时,有好多曾经是游乐园或公园的地方,都已经犹如废墟一般。
  走进杂草丛生的公园内侧,跨过长满苔藓的木桥,再往小岛的草丛深处走去,便看到似乎关过动物的生锈大铁笼,往内一瞧,只见里面有座已经积满许多落叶的水泥制动物饮水处。
  那是直到战前的某个时期为止——也就是昭和十年左右或再往后推个几年,以铁道公司为中心,在东京西部建构郊区住宅的团体所开发出聚集人群的文化设施。就像现今的井之头公园或石神井公园、善福寺公园,在战前原本都是水田地,后来才加以破坏变成别墅兴建用地,然后再经历战争而一度成为废墟。因此那些设施可说是战前的人们文化生活指标的残存物,摩登的螺旋型溜滑梯和饲养水鸟的大铁笼,逐渐淹没于草丛中、生了锈、日渐倾斜、破洞无数、终至腐朽毁坏,这些都是我在孩提时代的日常生活中所看到的风景。
  因此对我来说,我是从早期的游玩中,亲眼目睹文明的衰退容貌。这里曾经有过繁华事物,后来却消失了。现有的东西将会毁坏,成为废墟。那段时期虽然极其短暂,但是那样的体验,显然已经深植于我的心中。
  比我年纪稍长的——例如以大我五岁的阿朴(高畑勋导演)来说,他所感受到的应是充裕的物质在转瞬间消失的匮乏感,以及战后那些物质逐渐回归的过程。
  然而,我却是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这样的经验。因此我所看到的世界,当然和他所看到的完全不同。若是阿朴他们那个世代看到化为废墟的公园,可能会想着「这里曾经是我们游玩过的游乐园」,但是对完全不知道那个时代的我来说,看到那些东西却让我有种仿佛看到古罗马遗迹的感觉。也因此,我的想像力得到了无限的刺激。
  我最近常在想,当初第一次拿起『你们该如何活下去呢』翻阅时,其中的插画之所以使我产生怀念之情,或许是因为我童年时期的那些体验,和昭和十年左右、那张对即将而来的空袭透露著不祥预感的街道插画产生了某种连结,因而引发了内心深处某种既感伤又怀念的情绪吧。肯定因为这样,我才会在那间狭小的旧书店里寻寻觅觅,想要找出铁笼尚未生锈、还透露著新颖颜色的那个时代的画。

父亲所处时代的夹缝中的风景

  我之所以那么想知道那战前消失的风景或战争相关的事情,其中最大的动机之一就是,我实在无法想像自己的父母在这本书所描写的昭和初期的灰色时代里实际生活过。
  东京在大正十二年发生关东大地震,接着历经世界经济大恐慌,然后是二战事连连,东京在空袭中几乎化为灰烬,这前后才不过二十年左右。那分明是个在极短时间内以异常速度冲向毁灭、犹如狂风暴雨侵袭的时代,而且,这本书的作者吉野源三郎先生也以真切的态度去面对时代的危机,但是,我在孩提时每次向父亲问及当时的事情,他却总是大剌剌地说:「那个啊,可好玩了」或「当初假如有一块钱的话……」。
  另一方面,从我在学校所学到的日本历史当中,我知道那是个思想镇压和经济大萧条的时代,全日本都笼罩在即将引发满州事变、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疯狂气氛之中,我根本感受不到有任何的空隙可以让当时正值青春的父母活得那么事不关己。那个落差造成我很大的疑问,始终在我的脑中盘旋。
  然后,一直到最近我看了小津安二郎在昭和七年左右所拍摄的喜剧电影『青春之梦今何在』(一九三二年,青春の梦いまいづこ),才比较了解当时的种种。尽管处在那个因为不景气所以连找份工作都困难重重的时代,那部电影里的男主角既摩登又不负责任,一副无法无天的样子,活脱就是我父亲的翻版。头发抹上发油,根本不看书却刻意把书夹在腋下(笑)、还戴着一副眼镜。
  在『青春之梦今何在』这部电影中,一群学生千方百计想要勾弓田中绢代所饰演的咖啡厅女侍,虽然是部没啥营养的电影,但是我却听父亲说过几乎相同的故事。我父亲说,当初他经常光顾一家咖啡厅,有一天早上,店里的女侍突然对他说:「我喜欢你」,害得他脑筋一片空白,当天的大考题目全都答不出来(笑)。
  我那爱吹牛到无可救药的父亲最爱看活动写真(电影的旧称,主要用于无声电影的时代),时常在浅草一带晃荡玩乐。听着那样的父亲诉说往事的结果,就是了解到任何时代都会有夹缝。只要不去发现生活周遭发生了什么事,或是即使发现了也装做不知情,那么,自然就会觉得这世上其实有许许多多的夹缝。
  我不清楚我父亲是故意忽略所处时代而活得像个化外之人,抑或只是纯粹不关心周遭事物,但若问他为何要选择那样的生活方式,我想,应该是关东大地震的体验让他深刻了解到人真的是一旦死亡就什么都没了,虽然还谈不上是哲学上的大道理。
  所以,尽管他天天过得非常颓废,但是整个人生却没有崩溃失序。
  我是个较晚出生在战争时代的少年,因此到十八岁为止,虽然心里很讨厌战争但是对于日本这个国家还是心存着爱,正因为如此,对于父亲「为何当初没有反对战争」、「为什么要从事军需产业」的疑问就像渣滓一样在我的心中累积。我的父亲曾经在宇都宫空袭中紧抱着我们这群小孩惊慌失措,但另一方面却又利用战争发战争财,这让身为儿子的我无所适从,掌握不住父亲的确切形象。于是,当时的我总是用自己年轻的想法去顶撞父亲,如今到了这个岁数难免会想:假如父母还健在的话,现在的我说不定能够以恳切的心情询问父母,你们是怎么活过来的?说不定会有更多静心倾听的机会。
  我并不是在后悔。只是觉得,我把父母的问题当成纯粹的父母问题,用事不关己的态度活到了这把年纪。父母固然愚昧,身为孩子的我也一样愚昧呀(笑)。
  我现在已经可以坦然接受,虽然我父母都只是平凡无奇的市井小民,但是这种人所背负的昭和史或大正史,竟是与正史有所不同,别有一番风景。
  少年时代的我虽然认为有些事情可能比个人的幸福还要重要,也认为若是为了这些事情而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但是,我并不会把这种想法和日之丸连结在一起。甚至直到现在,我都认为这世上绝对有超乎个人死生、意义非凡的东西存在。就政治而言,又和右翼或左翼的派别区别相去甚远。
  话说回来,我个人虽然抗拒战争,却很讨厌德国学生对纳粹所进行的「白玫瑰反抗运动」这类属于狂热分子的激烈活动。我反倒比较喜欢英国儿童文学作家罗伯特·威斯托笔下的人物,虽被强拉至战场,却仍竭尽所能地想要活得像人,尽管身心疲惫不堪,还是努力想要活下去,我喜欢这种人。因为,那是我可能做得到的类型啊(笑)。
  尽管如此,我也知道自己有虚张声势、想狂热蛮干的部分,也不时在想乱世中自己会怎么过?结果想着想着,岁月已去,我们已经不可能上战场了。既然如此,现在我最不想拍的就是助长杀人或是有人被杀之类的电影——对此,我是很明确的。

遭破坏的风景——身为普通人这件事

  虽然有人说现在和战前相似,但我并不这么认为。为什么呢?因为现在的年轻人不具攻击性。无论报纸如何报导、媒体如何渲染,少年所引起的犯罪事件还是很少,日本已经成为全世界杀人事件发生率最低的国家,这可说是战后民主主义的成果。
  最近,我们正在商讨要为吉卜力的公司成员成立一所小型的托儿所,不过我们的目的并非想要培育优秀的人才,我们只是想培育普通人罢了。普通人是会做出残酷暴行的,当异常事态发生时会忍不住做出残酷暴行的,就是普通人。
  所谓的人类,其实说穿了就是这么回事,因此当人类身处那种异常事态时,例如『你们该如何活下去呢』的作者吉野源三郎先生,我认为他感受到了军阀政治是无法抑止的这个事实,因此只好眼睁睁看着他们发动战争并尝到失败苦果。而且他也心知肚明,战败后将会发生更加悲惨的事情。
  所以在『你们该如何活下去呢』这本书里,并没有写出我们该如何改变时代。不过,倒是传达出一个讯息,那就是无论处在多么艰困的时代或是残酷的时代都要「活得像个人」。反过来说,这个讯息其实带着一股绝望,因为我们的确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不是吗?
  即使被抓进奥修维兹集中营也要活得像个人,尽管这样告诉自己,但结果极可能是早早就被处死。在那种时刻唯一能够给人安慰支撑的,或许是想着家人「等你归来」的期盼吧!但是,若问我自己在那种极限状态下能否忍受得住,我可是没什么信心啊(笑)。
  对于人类是否真的能够自我控制这件事,我是不抱期待的。
  所以我在想,在这个故事里,自许要活得像个人、活得有尊严的男主角可贝鲁的叔父,在之后的战争里该如何活下去呢?因为不能排除被白白牺牲的可能性啊。
  昭和这个时代,除了地震和战争之外,还有肺结核的蔓延,真的是一个伤亡无数的时代。许多人因为贫穷而死亡,也有许多小孩自杀身亡,因为战争而丧命的人更是难以计数。昭和的开端,真的等同于为残酷无情的时代揭开序幕呀。
  因此,战后的文明社会也非得发展到这个地步不可,虽说文明的过度发展是个问题,但人类却非得这样做不可。
  这条泥土道路虽然经常施工,无奈怎么维修补强都做不好,到最后只好铺上水泥。北风实在冷冽得让人受不了,所以即使不见得有用但还是先把窗框换成铝制的再说。液化石油气一旦接通,房子里的地炉便可弃置不用,反正只要有煤油炉就够暖和了。如今的生活型态已经变成这样了。然后,所有的风景都被破坏殆尽。
  人类真的能够控制那属于自我的东西吗?若问人类能否以理性之类的意志来面对问题,我个人对此是一点自信都没有。虽说这样一来就得回归到堀田善卫先生及司马辽太郎先生再三述说的「人类是无可救药的」这句话,但人类真的是无可救药啊,所以肯定会把这个地球给糟蹋光的。
  因此,『你们该如何活下去呢』的意思是,要我们活得有所匮乏。它不是在告诉我们:只要继续这样过生活就可以活得很好,而是在说:要认真思考每件事物,尽管有所匮乏,尽管可能白白牺牲,但还是要活下去,即使白白送死也一样。书中并没有直接写出那个时代的暴力,只传达着一个讯息——即使那样的时代来临,你们也要活得像个人,而不能轻言放弃。我想,那应该是因为吉野源三郎先生明白:自己大概也只能做到这些。
  我最近不大会去想太过遥远的事情或是未来的事情,反而会想要把自己半径五米之内的事情确实做好,我强烈的觉得,这么做,我从中所获得的,相对踏实。与其将电影送给五百万个小孩,还不如让三个小孩笑开怀。虽然那样做的经济效益很低,但那才是真实。我相信,那样做也会让我自己感到幸福。
(『热风』吉卜力工作室 二〇〇六年六月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