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档:TOTORO PRODUCTION REPO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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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TORO PRODUCTION REPOR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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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Animage」月刊'87年12月號開始短期連載的「野村正昭的吉卜力工作室製作採訪報導」,是電影評論家野村正昭先生,針對動畫公司〝吉卜力工作室〞的工作現場所做的採訪報導。當時吉卜力工作室同時製作「龍貓」與同期上映的「螢火蟲之墓」(高畑勳導演作品)。本文是了解動畫電影製作過程的重要證言,以初次刊出的「龍貓」採訪稿為主軸,刪修之後在此重新刊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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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村正昭的吉卜力工作室採訪報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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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稿子是以「Animage」月刊'87年12月號開始,到88年5月號為止,這半年間連載的〈野村正昭的吉卜力工作室採訪報告〉為基礎所編成的。連載當時,原本撰寫的內容是「龍貓」以及同期製作的「螢火蟲之墓」的雙邊採訪報導。但為收錄於本書,僅節錄「龍貓」部份進行若干修飾後呈現。現在再次重新閱讀,雖不否認多少還是有些生硬之處,但讀者們若能更進一步感受到電影製作現場的律動,那就感激不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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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述宮崎駿這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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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貓工作室」無論何時總是充滿了和睦的氣氛,那是因為宮崎導演扮演了極重要的角色。一旦他打開話匣子,常是橫跨各種領域。宮崎導演的話語,其範疇總是無窮盡的,我們完全拜倒在那魄力之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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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訪當天一早就下起大雨,如果是一般電影,當然就只能中止出外景了。不過,在工作室裡的作業卻不會因此中斷。姑且不論全棚內拍攝的狀況(山川直人導演的「ビリィ·ザ·キッドの新しい夜明け」在拍攝時,幾乎都是用室內景拍攝的),一般電影大多會受到以天氣為首的自然環境的影響,甚至,在整體製作安排及人事協調不佳的時候,就會怪罪天氣。但如果是製作動畫的場合,那又會是怎麼樣呢?另外,它又是以什麼樣的形式呈現出矛盾呢?其結果將會如何反應在作品上呢?就在我琢磨思量這些事情的時候,已經來到位於東京吉祥寺的吉卜力工作室了。 當我從編輯部收到要去採訪「龍貓」製作現場的通知時,在那種能夠早一步接觸到宮崎駿導演最新力作的興奮心情使然下,二話不說,我立刻接下這份工作。但冷靜下來仔細想想後,發現其實這是件困難的差事,讓我開始感到一個頭兩個大。如果是一般電影拍攝的採訪,我只要在一旁從頭到尾觀看導演如何指導演員們擺動作進行拍攝,就可以撰寫採訪報導了。每個場景是如何進行,就算是外行人看了之後大概也都可以明白。但如果是動畫製作的採訪,那可就大不相同了!在工作室裡,只針對一部動畫電影的製作來觀察,是很難具體了解整個製作過程的。如果是以插圖方式來寫採訪報導的話,或許可以直接描繪工作室的情景,進而表達現場的工作氛圍,但很不巧的是,筆者並沒有這樣的本事。在這裡,我這個門外漢只好無招勝有招、改變心態,仰賴我的好奇心來採訪了。 之前我曾經在「天空之城」動畫電影完成前夕,為了採訪宮崎駿導演,到吉卜力工作室來打擾過。現在因為「龍貓」和高畑勳導演的「螢火蟲之墓」這兩部動畫電影,同時進行作業的關係,所以製作團隊租下附近新落成大樓其中一整層當作工作室,在那裡同時進行作業。第1工作室是用來製作「螢火蟲之墓」,而新設的第2工作室則作為「龍貓」的製作場地,兩間工作室的直線距離只有相隔大約100公尺,外觀和內部裝潢也幾乎完全相同,因為房東是同一人,所以兩工作室幾乎是採相同的設計。宮崎導演為了進行後製討論,經常會到第1工作室和工作人員說說笑笑、聊天什麼的;但是高畑導演就很嚴謹,那種情景從來不曾出現在「龍貓」工作室。這個小插曲,就好像各代表兩位導演不同的個性一樣,挺有趣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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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我在第2工作室認識了擔任製作的木原先生和田中先生,後來我在工作室採訪期間,受這兩位諸多關照,讓我看了很多東西,也跟宮崎導演見面打了招呼。他說:「之前我就見過他了,我認識他!」其實我們差不多隻見過三次面而已,但光是記得我這件事,就已經很讓我高興了。「龍貓」工作室一片和樂融融,充滿了和睦的氣氛。原畫和動畫工作人員的座位,並不是依照職責不同來分,而是非常得宜地交錯排在一起,聽說是從每個人的血型開始(牆壁上貼有依照血型不同來分別塗製的彩色圖表),參考各式各樣的個人資訊來組成目前的格局。工作室裡每個重要的角落,都放置和龍貓相關的手工製作物品,光是看到這一個個的小東西,就讓人內心都暖了起來。而看到貼在牆壁上的素描,就會讓人感覺跟小月、小梅這些角色越來越親近。在草稿中看到的郊外獨棟房屋,因為比我想像的還要明亮且具現代感,讓我大為驚艷。而以往的動畫都會以黑色外框線來處理人物的輪廓,但是「龍貓」和「螢火蟲之墓」卻是用茶色線條來描繪,這一點讓我很感興趣!和背景疊合時,人物看起來更能自然地和背景融合在一起。不知道畫面動起來後,會是什麼樣子?這不禁讓我覺得,小月和小梅鼓起臉頰、邊笑邊到處跑來跑去情景,正鮮明地浮現在我眼前。 我有幸能在大樓樓下的咖啡廳採訪宮崎導演。話題是從「龍貓」和「螢火蟲之墓」這兩部電影原本設定為中篇長度,後來卻變成兩部長篇電影開始的。 宮崎 「原本預定為70分鐘,後來卻變成85分鐘了。最初是打算做成中篇長度,所以劇中主人翁的女孩只設定了一位。但是為了要讓它具有故事性,就算是繪製日常生活,也必須要鋪陳故事結構才行。如此一來,要讓一個女孩具備純潔、天真無邪的特質,又要她在不完整的家庭裡也能夠獨立、自我料理生活——要讓她同時具備這兩種角色特質是不可能的。因為其中一種個性實在是太幼稚了,所以就變成兩個角色。假如不這麼做,就會無法鋪陳故事結構,因此整部片的長度就變長了。」 這對粉絲們來說或許是值得高興的消息,但對製作方來說,或許有點辛苦呢。 宮崎 「若要問『龍貓』繼『天空之城』後,要做些什麼內容的話,我想也只能做這樣的安排了。我認為該是時候了!就電影來說,製作方也有所謂潮流趨勢的問題,就像自己在畫東西的時候,比起畫那些打來打去、死光咻——飛來飛去的東西,我更想製作小女孩在綠色森林中玩耍的題材。這並不是只有我一個人有這樣的心情,動畫師們似乎也有〝已經厭倦老是畫打打殺殺的橋段〞的感覺,但具體上對接下來該製作些什麼,則並不是很清楚。工作人員要是有明確想法的話,就能陸續提出好的企劃來,如此一來,動畫業界也會更有活力才是,但實際上卻沒有什麼好的企劃案呢。」 就這樣,宮崎導演在對年輕人嚴厲且充滿關愛地勉勵一番之後,話題漸漸轉移到屬於「龍貓」的30年前的世界。 宮崎 「這次我在製作這部電影時開始注意到很多細節,是以前製作以外國或異世界為舞台的作品所不會注意的。比方說:日本的民房基本上全部都是坐北朝南。站在庭院時,影子會落在什麼方向應該是非常明確的。以5月來說,早上太陽投射進屋內時,應該怎麼樣都不會照到這裡來吧!像這些地方,就動畫製作的角度來說,真的是讓人很費神。雖是傷腦筋的事情,但我們還是想辦法去呈現(笑)。一般房子在夏天,陽光雖然會照射進來,但因為有屋簷的關係,所以並不會照到走廊吧,如此這般,夏天酷熱的陽光便可以因為屋簷而被遮掉了。如果是面向正南方蓋的房子,主結構稍微往西邊多凸出來一點的話,當太陽繞到西邊而接近日落時,強烈的西曬就不會直接射入屋內。如果太陽真的照了進來,那就以放下簾子等等各種生活智慧來因應。另外,當未到傍晚時分,在強烈的西曬下,人站在昏暗的室內,而外頭卻是白花花的烈陽,這大概就是日本夏天的景色了。我想,其他製作團隊就是因為沒有完全掌握到這些要點,所以從日本的電影裡,感覺不到自然條件跟季節感。攝影師宮川一夫先生也說〝電視連續劇完全沒有做到這點〞。換句話說,所有的光線都變成日光燈照明的效果了。就算不拍攝日本民房的外部,在屋內架著攝影機拍攝,還是可以感受到早晚差異跟季節感才對,從太陽光照射到哪裡、或是屋子裡外的明暗對比應該就可以呈現出來了。如果能做好這些設定,在共通的自然條件下,所有日本觀眾都能感受到這種季節感不是嗎。我想這其中是有信息可以傳達給觀眾的!有些部分雖然是要靠作假來營造,但有些部分我們還是想要很忠實地去呈現它。自從日本出現日光燈之後,照明感有了爆炸性的變化,無論是在家裡、城市裡,還是任何一個角落都是燈火通明。」 回到工作室之後,我到圖稿中,小月和小梅的家裡還留有些許晦暗的角落,雖然龍貓的時代背景是設定在30年前,但也投射了1988年的現在。正因完整呈現出那個年代,所以我希望龍貓這部電影具有的溫馨感,能夠傳達給觀眾。儘管工作人員向我介紹工作室的各個角落,但我和宮崎導演卻只顧著談論史蒂芬史匹柏,以及※大映時代劇的話題,完全心不在焉。如果龍貓真的變成一部很棒的電影,那是因為製作團隊正積極地傳承現今電影製作上,那些逐漸失去的技術,所導致的必然結果。相對的,一般電影的拍攝現場中(除部分年輕導演之外),至少從外部來看,是很少看到用這種態度來拍電影的。 (※大映時代劇是時代劇的一個流派,不以刀劍對打主,文藝作品以及江戶時代以外的作品也很多,比較重視時考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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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採訪工作室,我所感受到的是,拍攝動畫的場景其實都已經刻畫在製作團隊的腦海裡了。我彷彿窺見,在戰況激烈的工作現場中,工作人員在不斷嘗試錯誤當中,都在思考怎麼樣把自己腦袋中的畫面實現,或是儘可能的畫出超越自己的畫面。這不正是,「龍貓」這部電影的相關工作人員在那種狀態下被逼到極限之後,拿出自己全部的力量,去超越各種困難往目標邁進的姿態嗎?為了要把畫面顯現得更逼真,我認為需要相當的實力,以及現場那種戰戰兢兢的氣氛。 整個工作室就是瀰漫著這樣的氣氛。除了記述在這裡的內容之外,我也從宮崎導演那裡聽到其他許許多多有趣的話題。此外,我也和幾位希望能慢慢訪談的工作人員見了面。隨著電影逐漸接近完成階段,讓我對工作室這種氛圍會有什麼樣的變化產生很大的興趣。能夠採訪「龍貓」的製作過程,並以連載的方式進行報導,我認為這種幸福真的是難能可貴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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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人員訪談 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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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充滿緊張的氣氛中,要向正在工作中的工作人員進行訪談,心裡實在是很過意不去。但是我所請託的幾位主要工作人員,卻很爽快地放下手邊的工作,仔細回答了我的提問。在完成的影片之間,我彷彿看到當時接受訪談的工作人員的表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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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有關年終年初休假事宜。 │ │到年底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不過,│ │仍期望大家能在年度內努力工作達成│ │進度。 │ │ 時間如下: │ │ 今年的最後工作日 12/30 │ │ 新年度開工日 1/4 │ │ 以上 吉卜力工作室 │ │ │ │ 另外,因宮崎導演只休元旦當天,│ │請有志一同的同仁一起來上班。 │ └----------------┘ 12月中旬某一天,為了這次採訪,我造訪了正在製作「龍貓」的吉卜力第2工作室,就在門上看到這麼一張公告。我一直盯著這張公告,讓我再次徹底感受到,這裡真的是為了編織夢想,進退維谷的艱辛製作現場。過不過年,基本上似乎跟這裡沒有關係。要製作「龍貓」,就要有過年不休假的心理準備,這就是工作團隊對工作的熱忱吧!我今天就是為了想知道,跟這部作品相關並集結在這裡的工作人員,都是些什麼樣的人?為了傾聽他們的心聲,才會來打擾的。 首先我要提到的是原徹先生,和宮崎導演是從原徹先生在東映擔任「太陽王子霍爾斯的大冒險」製作人的時候就彼此熟識的,而我這次也從他擔任「龍貓」製作人的立場,試著詢問這部作品的原委,以及關於工作人員編制的問題。 「在『天空之城』完成之後,吉卜力工作室正思考接下來要做什麼作品,並提出來好幾個企劃案。結果,當時宮兄(宮崎駿先生)就想起他從10年前就想要製作的『龍貓』。但這個企劃只夠作成70分鐘的中篇動畫,如果要同時製作兩部電影的話,那另一部該做什麼呢?關於要製作什麼動畫,我並沒有參與決策。結果,新潮社後來決定製作「螢火蟲之墓」,於是兩部電影同時製作就這麼決定下來了。不過一開始,這兩部動畫都是設定成中篇,但在製作腳本的階段變成長篇動畫了。對觀眾來說,雖然是份量十足非常夠看,但製作現場卻因此成了地獄。」 「負責『螢火蟲之墓』的高畑導演和宮崎導演是長年搭檔,所以雙方在人員編制上,自然會採用大致相同的人員。也因此,就誠如宮崎先生在記者會上所說的那樣,當初也曾發生過搶工作人員的插曲(笑)。」 就連東映動畫過去也不曾碰過過兩部長篇動畫同時上映的事情,可想而知,一人要同時擔任兩作品製作人的原先生有多麼勞心費神了。訪談中,原先生皺著眉頭拿出醫院給的藥袋,以非常熟練的動作服用藥錠和藥粉。我覺得他那動作,隱含了他從製作開始到現在的一切勞累。 「宮兄他完全是個球員兼教練的人,自己邊畫邊兼顧原畫的管理。他不是經常說著動畫製作的魔鬼班長論嗎?事實上,他自己就是在戰場前線指揮的魔鬼班長。如果現場沒有一位這樣的人,是不會有進度的。 而另一方面『螢火蟲之墓』這邊呢,則必須要組成全新的團隊才行。但是,現今動畫圈非常難做,雖然也有不隸屬任何公司的人才,但隸屬經紀公司的動畫人才也很多,如果想招募跟作品調性合得來的人才,經紀公司之間會有他們的顧慮。此外,預算也會跟著增加,且因為是跟新成員首次合作的關係,為了製作,調配建立團隊之間的人際關係也是一件差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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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責「龍貓」和「螢火蟲之墓」兩片色彩指定職務的是保田道世小姐,和高畑導演、宮崎導演是以前在東映動畫時代就一起工作的夥伴。「雖然東映動畫有很多人,但宮崎導演的畫風和想法、高畑導演的表現功力,對我來說就像是〝哇——怎麼會有這麼厲害的人呀!〞的感覺。他們兩人實在是絕世奇才喔!」保田小姐如此說著。保田道世小姐擔任的是「必須對背景以外的全部色彩負責」的色彩指定工作。兩部動畫同時進行作業想必是很辛苦的,但從兩位導演「無論如何請幫忙!」的強烈要求來看,就足以證明保田小姐的能力是值得信賴的。 「我是『傾聽導演想法的色彩指定』(笑)呀!如何讓畫生動起來,並且只要導演表示希望如何表現時,就開始思考如何才能讓效果接近導演的期望?我在進行配色工作的時候,都是抱持著這樣的想法。」 「宮崎導演對於作品都有明確的想法和意見,雖然相當嚴格,不過真的很厲害!比如說:在為水或者是自然物體上色時,他會告訴我他所期望的效果。假使色彩指定有些不理想的時候(笑),也會因應現狀畫出可以接受的畫面。 我心裡一直感到很佩服,每每在為宮崎導演的畫上色時,總是會讓我感到興奮無比。我可以知道如果這麼畫的話,一定能很符合他的要求。宮崎導演是描繪能力很強的人,而且考慮又相當周到,我覺得他這一點實在是太厲害了。」「不過,其實也不能說哪一邊就特別怎麼樣。『螢火蟲之墓』的高畑導演是個任何事都考慮得很細緻的人,加上近藤喜文先生的畫也是相當有創造力,我覺得很容易上色。不管是哪一個人,我都覺得很棒!」 為了讓這兩部作品整體看起來呈現柔和的色調,都使用了茶色外框線(輪廓線不是黑色,而是茶色的),因此也誕生了新的色彩風格。因為助理人員從事這個工作才第二年,幾乎是沒什麼經驗的新人。 「教這些新人邊學邊做,他們就能發揮實力。而且只要稍微告訴他們要領,就能有相當的進步。雖然不是馬上就能夠變得很厲害,但我認為他們已經很努力了,雖然嘴上說著『好累喔!好累喔!』但其實好像還做得滿開心的(笑)。」 保田小姐為人親切又應對得體,我想她一定會是支撐「風之谷」、「天空之城」還有本次這兩部作品的力量,成為團隊中的核心角色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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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月跟小梅與龍貓相遇的時代背景是昭和32年的東京郊外,那時候的東京還保有美麗的自然景色。我也和之前擔任「魔幻大戰」、「卡姆伊之劍」、「時空旅人」的美術總監,同時也是第一次擔任宮崎作品美術總監的男鹿和雄先生進行了訪談。「比如說,我們小時候在自家附近的小溪和樹林抓魚或採香菇,這大概就是我們的遊戲吧。放學回家後如果說要玩些什麼?其實就是玩這些,所以我反而很容易就能進入『龍貓』的世界裡。我是秋田人,和比自己大10歲的宮崎先生聊到小時候的事情時,並沒有格格不入的感覺,反而有著差不多的回憶,大概是因為東京和秋田的生活大約有10年的文化落差吧(笑)!我認為,東京——關東文化,在懷舊這部份,和其他地區並沒有什麼不相同的地方。」 「目前我讓所有繪製背景的同仁覺得非常傷腦筋——龍貓、貓巴士還有小山丘上的高大樟樹,我認為都具有相同份量的重要性。因為電影中的日常生活片段是很平淡而自然的,所以背景也必須〝如實〞呈現,而要畫出這種〝如實〞的感覺則是最困難的!我們平時看起來稀鬆平常的事物,一旦要畫的時候,卻反而不容易呈現出來,就算是畫一片葉子,明知像這種時候,就要像這樣向下垂;但相對的,如果畫得太過火,就會看起來很假。要達到〝如實呈現〞的效果,就看怎麼樣來單純化來繪製了。背景要是呈現得很自然搭調的話,龍貓和貓巴士 這種非常漫畫式的角色就會很容易、順暢地……或許看起來就像是真的存在一樣地融入作品之中!我就是希望能畫出這種感覺(笑)。」「『龍貓』的背景部份是進度最慢的……」男鹿先生雖然苦笑著這麼說,但看到手邊的成品,那令人懷念的優美自然環境呈現在眼前,也已經讓人十分感動了!為了讓龍貓還有貓巴士能夠栩栩如生,請務必好好加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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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人員訪談 I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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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工作人員都信賴宮崎導演。雖說這是理所當然的,但當看到在一般電影作業中很難得看到的光景就在眼前,這讓我的內心沸騰了起來!雖說之前「風之谷」、「天空之城」的實際成績也有很大的影響,但「龍貓」的成功,則是工作團隊努力支持下所達成的必然成果,這是不容否認的事實。這是在最後關頭最重要時期的訪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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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在吉卜力工作室第2工作室入口旁的板子上,貼著幾張小小粉絲寄來的賀年卡。畫上可愛的龍貓插圖,還寫上<我一定會去看「龍貓」的!>』88年開始了,製作進度也來到最後緊要關頭。 擔任製作的田中先生、木原先生還有川端先生的周圍,寫著密密麻麻CUT(畫面)數的進度表就放在旁邊。負責背景跟美術的工作人員大約從早上10點左右開始工作,動畫工作人員大約中午左右到齊後開始工作。從前一天工作到很晚(應該說是熬夜到早上)的情況看來,所累積的疲勞絕對是相當驚人的!去年11月底提出的製作過程報告書上寫著<最終行程表出爐了!>、<沒有工作是沒有時程表的!>、<在影片完成之前盡全力加油吧!>等字樣;而到了今年1月的製作過程報告書上果然寫著<所有的一切都賭在這個月了!>、<把握珍貴的每一天、每1小時,以全力投球的姿態努力稱過去吧!>這些句子。這裡已經可說是戰場了。 繼上一回之後,我繼續訪談了其他工作人員。首先訪問了擔任作畫總監的佐藤好春先生,他臉上雖然滿是笑容地回答我的問題,但看得出來其實他很疲累。 ——請問昨天工作到幾點呢? 佐藤 凌晨3點多吧!我本來想最晚待到2點左右,不過還是多花了些時間(笑)。 ——你是第一次參與宮崎導演的作品嗎? 佐藤 是的!我和宮崎導演也是第一次見面,突然就接下這個工作了。 ——請問來這裡之前,你在哪裡高就? 佐藤 我之前在日本動畫公司,所以這是我第一次擔任電影的工作。 ——最辛苦的部分是量的問題嗎? 佐藤 量也是個問題啦!不過宮崎導演會沉思像是小月和小梅這些人物的特性,而逐漸深入發展下去。緊跟上他的想法而不至於脫節是很重要的。要是不能明白他的想法,哪怕只要角色有一個表情不對,宮崎導演就會要求重新來過。 ——關於這一方面,你有漸漸抓到竅門了嗎? 佐藤 完全沒有(笑)!還是跟之前一樣。只不過,我覺得前公司的工作很好的一點就是,小朋友可以和家人一起看我們的作品,這一點還滿能成為我的精神支柱,而這次如果有很多小朋友看我們的作品,並且在他們心中留下什麼那就太好了。 ——現在一天可以畫幾CUT(畫面)? 佐藤 平均一天7CUT,不過昨天晚上只完成了4CUT(笑)……目前一週的目標是定在40CUT,昨天宮崎導演也提醒我要注意「1天分配的CUT數如果不好好完成它的話,是會做不完的!」因此我每天先從感覺起來當天可以做完的部份開始做。 ——要撐過像這樣的工作現場,需要開朗的個性才行嗎? 佐藤 自己如果消沉的話,畫似乎也會變得陰沉。不過,太過隨便交差了事也是不行的,我打算像現在這樣認真專注地畫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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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任導演助理的遠藤徹哉先生也跟佐藤先生一樣,是第一次與宮崎導演合作,我先問了有關電視版動畫導演助理的工作內容。 遠藤 當拍攝所需的要件全部都備齊,並確認沒有出錯、整體上都沒問題之後就送去拍攝。我要負責以上全部的作業,還有宮崎導演會作原畫檢核、律表修正以調整動作節奏。我再將這些資料重新整理一次之後,送去給負責動畫繪製的人員,以上就是我的工作。然後當各種問題出現時,必須要跟製作團隊合作解決或是調査資料。 ——律表修正的次數會很多嗎? 遠藤 幾乎差不多所有CUT都修正了吧!畫原畫的人其實都很厲害,但還是有8成以上的人被宮崎導演修正過。有些部份跟原來的腳本有較大差別的時候,宮崎導演就會自己重新畫原畫增加內容,或是刪減部份內容。他對畫面增減活用的能力實在是太強了!還有在拍攝時,因為他對小地方也有諸多要求,所以大家都是焦頭爛額。 ——你覺得電視和大螢幕電影有什麼不同嗎? 遠藤 製作一部電影,不能草率帶過。而且經常要來回反芻思考,這邊這樣處理是不是最好的。像動畫電影製作時就綜合面來看,常常可以發現〝啊!這樣呈現的話很有趣嘛!〞的地方。30分鐘的電視版動畫,經常審完片子就丟出去了。不過這次卻可以思考這裡這樣做、那裡那樣處理,邊修正邊確認之後才將作品呈現出去。 遠藤先生自己希望將來能當導演,未來想要製作「以框架來說,是SF或是什麼都好,但希望能呈現出人間的溫暖」這樣的作品。遠藤先生認為宮崎導演那種「無論是精神力或是體力,都非常人能達到的厲害境界」讓身邊的人實在是大受刺激。而我也對遠藤先生將來的作品非常的期待。 這是我和擔任製作的木原浩和先生談話時注意到的,他的外貌跟宮崎先生非常像。事實上一開始的時候,外人或是新人經常把他們搞錯,聽說還曾經在頒獎典禮時,讓他假扮過宮崎先生。自「天空之城」之後,就成為宮崎班底的木原先生,對於宮崎先生令人讚嘆的自我管理能力,是這麼形容的… 木原 我想他這個人的身體裡面,可能還有另一個宮崎駿!對著自己說著「你一天只有做這些是不行的!」或是「快起床!不快點去工作是不行的!」之類的。宮崎先生即使是營造工作環境也非常講究人體工學,窗戶的光線要怎樣才能有效利用、人的動線要如何安排才會比較好,甚至考量鄰近同事間的個性來進行座位分配。總之我覺得他這個人不管什麼事都會做得很徹底,他做任何事都不是沒有根據的,不是那種不知道為何、突然想到就這麼做的人。我覺得他不管嘴上怎樣說「是突然想到的」,其實也是憑直覺或是經驗得來的想法,絕不是天馬行空而來的。 ——想必這點,也充分活用在電影製作上吧! 木原 我想這點他是充分活用的。不知道該不該說是被看透了,我覺得我在他面前不管做什麼,就好像是透明的玻璃人一樣。搞不好團隊中有幾個工作人員,宮崎先生比他們自己本身都還要了解他們自己呢!或許正因為他已經把你的特性都摸透了,所以才會把這項作業交給你。或許有些人對他會有什麼都要自己改、什麼都要插一手的印象也不一定,但其實並不是這樣的。我認為他是想把每個人在工作現場的特性盡量發揮到極限,幫忙修正那些只差一點點的東西,讓它完全燃燒,變成一件完整的作品——我認為他是有這種處理能力的人。 與上回接受訪問、負責色彩指定的保田道世小姐一起擔任色彩指定的水田信子小姐也接受了我的採訪。她是在「風之谷」時期跟保田小姐相遇時說到「保田小姐妳對色彩的感覺十分敏銳,棒到讓我很感動也很尊敬。如果下次有機會的話,請讓我和妳一起工作!」才實現了這次一起工作的願望。 在「螢火蟲之墓」的第1工作室裡,保田小姐桌子的附近也擺著水田小姐的桌子。 水田 首先,我決定每個CUT(畫面)的色調之後進行顏色指定,而在決定色調的階段,我會請保田小姐給我建議。我的經驗還很淺,無法精準判斷某個顏色在影片上看起來會變成怎樣的感覺。除此之外,還會請她通盤檢視上色狀況。 ——妳覺得最困難的部份是什麼? 水田 從小溪打水上來那個場景的水最難——水原本是透明沒有顏色的,要靠周圍的顏色照映在上面才看得出水的樣子,這部分就非得請保田小姐幫我看了......工作內容中最快樂的是水的部份,最難的也是水。 水田小姐是從製作※「ARION」開始擔任色彩指定的。她說「雖然我還有很多事情不了解,不過,周圍每個人對我都很親切。」而她也是第一次參與宮崎作品的製作。(※機動戰士鋼彈原作——安彥良和的作品。電影版在1986年上映。) 水田 宮崎導演對於色彩方面,好像不喜歡中間色調,認為該暗就暗該亮就亮。 ——妳可以再多說點宮崎導演和保田小姐工作時有什麼地方吸引妳嗎? 水田 他們做事很明確且合情合理、井然有序。不僅絕不妥協外,還都擁有自己的信念,並秉持這樣的態度在工作。總之,是很辛苦的。當我跟保田小姐一起工作時,我重新認知到自己和保田小姐的差距有多大,保田小姐怎麼會這麼厲害呢?我要是能像她那樣就太好了! 「嚮往」成了水田小姐在工作上的原動力!和厲害的人在職場上相遇時,就算是以屈從的姿態匍伏前進,也要朝這個方向努力邁進。這讓我想起自己以前也曾經這麼想過,她那種心情,我似乎可以感受到一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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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石讓訪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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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音樂總監久石先生進行作曲之前就已經採訪過他了,而他所完成的音樂實在是太棒了!在這次採訪之後,才知道他雖然因為艱難的工作排程而搞壞身體,但卻沒有讓我感到絲毫身體不舒服的徵兆,這點在我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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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說久石先生從10幾歲到20多歲之間是屬於超前衛現代音樂派的。 久石 我十多歲的時候是從極簡音樂(minimal music)開始做起的,幾乎都是受到泰瑞萊里(Terry·Riley)、菲利浦·葛拉斯(Philip Glass)、史提夫·萊許(Steve Reich)、還有史托克豪森(Karlheinz Stockhausen)、約翰·凱吉(John·Cage)等這些現代音樂作家的影響。還有在學生時代為了學習音樂,我也曾分析過日本作曲家武滿徹先生以及三善晃先生等人的樂譜。 ——請問你原本是從古典音樂開始接觸的嗎? 久石 是的。要說更早的話,是從4歲開始拉小提琴一路累積起來的吧!想要在短期間內練就古典音樂的功力是非常困難的。例如:鋼琴家幾乎都是從4、5歲就開始練琴了,小提琴也是一樣。但是就算從小就一直苦練小提琴,在這一行也不見得就會有什麼成果(笑),這可以說是很耗時的領域。 ——相反的,我認為電影配樂則是如何在短時間內完成作品才是致勝關鍵不是嗎? 久石 噢,這我能了解!不過,我會一概拒絕像吉野家牛肉蓋飯的口號那樣,要求迅速、便宜、又好吃的案子。換句話說,我不從事一天就要把音樂收錄完的工作,因為要用到Fairlight合成器(一種將原音及歌聲以電腦加工並採樣的電子鍵盤樂器)等各式器材,所以是相當費時的。想當然爾,所需製作成本也不會少,同時還必須在錄音室裡關好幾天,然後再動員整個交響樂團來做最後修飾,是很不容易的工作。 不過,我在20多歲還是個新人時,像現在這樣的案子是不可能接得到的,因此那時候我曾經接過三天寫70首曲子的工作。快速作曲對我本身來說並不構成問題,但如果都只接那種要求〝迅速、便宜、效果好〞的案子,只會每況愈下。所以說,如果製作期間需要兩週,而預算不足以支撐製作期間所需費用的案子,我現在全部都會回絕。 ——宮崎導演的動畫電影,包含印象音樂在內,綜合來說是相當耗費時間的作業…… 久石 是很費時!老實說……實在是非常辛苦(笑)。不過,宮崎導演的工作內容非常了不起,讓我很有共鳴,我非常珍惜跟他合作的機會!跟宮崎導演合作電影作品前,我一定會把時間先騰出來,而且我也只能這麼做了。 ——上部動畫電影「天空之城」的音樂,是以愛爾蘭民謠風來作曲的;那麼這次的「龍貓」會以什麼樣的曲風來呈現呢? 久石 這個嘛……挺難回答的耶。事實上,在製作「天空之城」的時候,我實在是傷透腦筋。那部電影所闡述的愛、夢想與冒險,和我本人的調性根本合不來(笑)。其實應該說,我是那麼的不純真!比方說好了,我寫非主流的成人音樂可能還比較輕鬆,而這部電影要求的旋律本身就要聽起來有夢想、柔和且具包容力,這就非常困難了,在製作過程中,還造成不小的騷動。當我正感到困擾之時,這次來的故事(指龍貓)又變得更可愛了(笑),老實說我聽到的時候真的是直覺「哇啊!該怎麼辦?」而且,在我創作「龍貓」印象音樂的同時,我也接下了在Saison劇場(東京銀座)上演,由澤田研二和役所廣司主演「歌舞劇ANZUCHI」的編曲工作。一邊是可怕驚悚的惡魔世界,而另一邊則是清新純真的世界,兩邊同時著手進行的我,都覺得快要人格分裂了(笑)!不過,就某種意義來說,我認為這也是一種試煉。 ——你看過「毛片」了嗎? 久石 看過一部分完全沒有脈絡的剪輯片段。 ——有看出什麼頭緒來嗎? 久石 算是有吧!看起來又將會是個很棒的作品。作品滿重視主旋律的貫通性,感覺上已經有了些頭緒吧!跟一般故事的情節鋪陳不太一樣。 ——是啊!「風之谷」以及「天空之城」看得出故事發展的明確節奏,是輕重緩急安排得很自在的電影。 久石 沒錯!這兩部作品的故事脈絡是非常清楚的,不過這次的作品是敘述鄉下的一天,故事情節有點像是用很多片段來組成一個作品的感覺,並不是以什麼大格局來展開的故事。光是這點,我就覺得必須要改變以往的做法跟心態,雖然具體上還說不上來,但是我很直覺地想著手展開這個工作。 ——連續三部電影你都跟宮崎導演合作,你對宮崎導演的作品有什麼印象? 久石 宮崎導演把生活的態度透過動畫表現出來,且全部都反映在他的作品當中。他的作品並不是為拍電影而做的電影、或為畫動畫而做的動畫,而是將自己的生活態度,確實地透過動畫(其實不是動畫似乎也OK)來傳達。大概就是這樣非常個人的創作物吧!他的定位很明確,我個人非常地尊敬他。 我的工作不能虎頭蛇尾,雖然很辛苦,但在經過這樣的歷練之後,也讓我一吋一吋地成長不少。我當這是個考驗我的場域,也當成是我修行的地方,同時還是確認自我認同的所在,所以我很珍視這份工作。 以我們這行來說,一年中需要完成的工作量相當大,那其中有純粹的商業行為、也有為其他種種因素所承接的工作。這當中還是有幾部是自己想要做的作品!宮崎導演的電影就在其中,對我來說是最重要的工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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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貓吼叫了!——後製錄音採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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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歷經整整兩天漫長的時間來進行後製錄音的採訪,但能親眼看到動畫電影因聲音而被賦予生命的瞬間是很榮幸的!而比什麼都要讓我高興的是,能夠提早看到龍貓動起來的樣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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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嗚喔~~~——♣☼↗♠↙~~~♪/\!喔喔喔———!」龍貓的叫聲響徹錄音室的收音間。為了要生動地演出這個不是人類,而是不可思議的生物的龍貓,高木均先生全身搖動著,完全融入這個角色。 「為了要在很短的時間內抓到感覺,必須用整個身體去感受才行,只發出一個聲音(龍貓)就必須要讓人感受到是悲還是喜!就像是還不會叫爸爸媽媽的孩子一樣,只能啊~~~、啊~~~喊著的情形是一樣的。必須要讓自己放輕鬆且去除多餘的東西。」(高木先生) 高木先生原本是話劇出身的演員,演出過黑澤明導演的「蜘蛛巢城」、今村昌平導演的「(にあんちゃん)」等電影,並有豐富的舞台演出經驗。在聲音演出方面,以前擔任過「慕敏家族」裡爸爸的角色,在成為老手之後,才能夠像現在一樣發出龍貓的聲音。 「我配得很開心,那個聲音是超越台詞的台詞,我的心境就像是熱鐵皮上任憑處置的小貓吧(笑)。能讓我擔任這麼重要角色的配音,真的是萬分感謝!」(高木先生) 3月上旬,位於東京日本橋濱町的東京電視中心,正在進行後製錄音的作業,面對播放著的畫面,配音員正賦予角色生命。從音控室透過隔音玻璃,我一直在一旁觀看著。眼前那種即將大功告成的感觸,也強烈地傳達到我這裡來了。在「風之谷」、「天空之城」製作中也擔任音響總監的斯波重治先生,對每一句台詞仔細做出指示。有時也親自進入收音室,對每一位配音員說明角色的心境,偶爾宮崎導演也會入內說明「這時候的聲調,應該要這樣!」 對我來說——光是看到會動的龍貓,就已經感激不盡了!不只是因為跟著電影製作東晃西晃訪問了將近半年的時間,更是因為徹底折服於那畫面的細緻精美。不是我拍馬屁或是心有偏袒,我確信「龍貓」鐵定是部傑作。 小月的聲音是由曾經擔任「鄰家女孩」的小南♡,跟我交情還不錯的日高のりこ小姐所演出;小梅的聲音則是由飾演「相聚一刻」賢太郎的坂本千夏小姐擔綱。日高小姐是第一次參加宮崎動畫的演出,而坂本小姐則是曾飾演「風之谷」阿斯貝魯船上擔任看守的少年A——就是那個大喊「說口令!」的少年。「龍貓」中有一段是兩姊妹在剛搬來的住家周圍,還有屋內四處奔跑歡呼的畫面,配音時,她們差點就要撞到螢幕了!好像要衝到畫面裡面一樣,非常融入角色的情緒之中——我在背後看著她們的身影,實是很感動。 日高小姐是第一次擔任小孩角色的配音演出。 「比方說,我要發出小孩聲音的時候,不必刻意用小孩子的語言也沒問題,因為角色動態表現得非常自然,所以很容易就能搭配起來!我一邊回想小時候的情景一面配音。我有兩個弟弟,因為我是長女,所以小時候有點男孩子氣,我就是用這樣的感覺幫小月配音的。不過配小凱的那個孩子,是真的小學生,跟他一起配音讓我覺得很難受(笑),因為每次配音時,他都不用特別花什麼心力,就能很輕易地演出小孩的感覺了(笑)。」 飾演小梅角色的坂本小姐, 「配女孩角色的時候,不知不覺自己可愛的聲音就會跑出來。這時卻會被告知:『請盡情發揮!嘰哩呱啦的聲音也沒關係,可以再醜一點,讓聲音不這麼可愛也沒關係。』(笑)。大家都說我的長相跟小梅好像喔!讓我的心情有點複雜(笑)」。 雖然她是這麼說的,不過連髮型都跟小梅一個樣!就好像小梅這個角色整個大一號呈現在眼前,雖然隔著一層玻璃,但是一看就會有同感。 爸爸這個角色,竟然是由……寫廣告文案的糸井重里先生擔任演出。 「後製錄音是很不容易的!因為就像在打快速球一樣,有如站在打擊區的緊張感。還有,我舌頭比較短這件事沒想到就這樣露餡了(笑)!或許其他人不知道,我是個連五十音都說不好的人,於是就像是上正音班一樣被指導矯正了一番,哎~果然還是被發現了呀!」 連在休息時間,糸井先生也會開玩笑,製造和樂融融的氣氛。他那份關懷體貼,讓人自然而然地和小月、小梅爸爸的樣子聯想在一起。 而擔任媽媽角色的是※島本須美小姐,對宮崎導演的粉絲來說,這可是會讓人無條件感動到落淚的配角呢。(※島本須美過去擔任過「風之谷」娜烏西卡的配音,其他還有參與「相聚一刻」、「莎拉公主」等膾炙人口的作品。) 「光是看到畫面,就讓我有種懷念的感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沒有像『風之谷』那樣的戰爭場面,整體感覺讓我覺得很悠閒、心情暖呼呼地輕鬆自在,實在是很不錯!」(島本小姐) 而飾演老奶奶的北林谷榮女士,不用說大家都知道她是電影和演劇界的知名人物。一見到她,我也被她所感染而變得活力十足、精神奕奕。真是不得了的後製配音陣容,讓我見識到大家精湛的演出。 「我自己本身在生理上就十分討厭那種大呼小叫、吵死人的動畫。電視如果開始出現這種畫面,我就會大喊『閉嘴!』然後關掉電視(笑)。我接到配音邀請的時候,聽說是製作『天空之城』等好作品的導演——宮崎先生的新作品,所以試著先看了龍貓的腳本,結果看了之後覺得內容非常詩情畫意,是很棒、很美的一部動畫!我很高興有機會參加演出。」北林女士如是說。 不過呢,當北林小姐看到原畫時說到, 「我呀,很喜歡『愛麗絲夢遊仙境』裡的妙妙貓!沒想到和妙妙貓同樣臉孔的貓巴士會出現,讓我會心一笑(笑),那是不是宮崎導演稍微參考妙妙貓所想到的點子呢?——製作出這樣略帶詩意的片段的這個想法實在是很可愛,我覺得我會愛上這部電影。」 到底…貓巴士的點子是不是來自妙妙貓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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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訪結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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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部的舟野先生打電話來,問我要不要去採訪製作「龍貓」和「螢火蟲之墓」的吉卜力工作室,接著就一起商討了這件事情,然後也和鈴木編輯長開了幾次會,我絕對不會忘記是在去年的10月7日。 原本只想做一次性的採訪,所以懷著很輕鬆的心情出門,結果就在又是這個、又是那個…之間,變成直到電影公開為止這半年,以連載的形式來做這次的報導。原來世界上還真是會有這種事情,實在是太出乎人意料之外了,讓我印象深刻。 這對看過「風之谷」和「天空之城」後(回想起來應該是從宮崎先生擔任高田導演「太陽王子霍爾斯的大冒險」原畫的時期開始),成為宮崎作品狂熱粉絲的我來說,可以用採訪的名義到吉卜力工作室東晃西晃,甚至採訪即將要完成的這兩部作品,這是多麼求之不得的幸福啊!任何言詞都難以形容我的心境。 我強忍那幸福得要死的笑容,假裝成有些傷腦筋的樣子接下了這份連載工作。報導的基本認知,說穿了也就是當個好奇的旁觀者就對了。但是旁觀歸旁觀,我還是沒辦法忘記自己身為一個普通電影粉絲的立場,所以我下意識要當個〝有骨氣〞的旁觀者,來進行這次的報導。 在連載當初我也曾經寫到,一開始讓我覺得很難報導的原因是,這並不像一般電影拍攝時就有具體的畫面可做參考,而是只能從埋頭苦幹的工作人員筆下才能誕生的一部電影。因此,我從宮崎導演開始,儘可能跟很多工作人員見面,也進行了訪談!集結每一位工作人員〝我希望這個作品可以成為這種的電影!〞的想法,並使其具體成形——我想要抓住這種即時的動態感!報導成功與否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但是,我想我可以明確地這麼說,「龍貓」是開朗明快的故事;而同時上映的「螢火蟲之墓」則是比較沉重的。雖說內容上是兩相對比的作品,但我在連載期間所看到,這兩部作品各一張的畫作中,同樣可以感受到強烈的力量傳達過來。我有預感電影一定會很好看,最後也絕不會辜負大家的期待!每一位真心想做出好電影,而全心全意投入製作的受訪者們所說的話,沒想到竟能如此激勵人心。我要再次對百忙之中接受採訪,協助我完成這兩部作品採訪的工作人員們,致上我深深地感謝。 真正優秀的電影,不管是對觀眾、還是周遭的人來說,都可能以某種形式給予勉勵與救贖。 3月28日的現在,「龍貓」還沒有完成,雖然我已經知道故事內容、讀了劇本並看了部份的毛片,但是我對電影的期待絲毫沒有減半,反而是越來越期待!曾拍攝「日以作夜」(La Nuit amiricaine)、「零用錢」(L'Argent depoche)的已故法國電影劇作家——弗杭蘇瓦楚浮(Francis Truffaut)曾說:「最好的電影能為你打開一扇門。且電影開始後,會讓你感覺新時代的電影就此誕生了!」而我確信「龍貓」也將成為這樣的電影。 |